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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轉移注意力,乾脆專心寫寫沒有神的所在吧。

 

講到金瓶梅,第一印象必定是古人寫的黃色小說,以前窩在書店裡好奇地翻翻看,裡面很多古文是我不懂的,不懂沒關係,在書店還可以直接翻字典查一下,不過呢,小時候看不懂,看不懂這本關係錯綜複雜的小說。只記得他跟水滸傳有點不一樣,只記得潘金蓮如何成為西門慶的女人,西門府裡面又充滿一大堆奇奇怪怪的女人,老是在演我看不懂的把戲,不過現在終於懂了,終於比較瞭解西門府裡玩的是啥把戲。


侯文詠這本新書其實已經讀完很久了,上市沒幾天就在書店翻完了。或許跟侯是外科醫師有關吧,侯非常擅長解剖、重新組織一本小說,為他的讀者們重新編織一本新的金瓶梅,像是剝洋蔥一樣,一層又一層地不留情扒開,掀開最醜陋的人性,看盡社會不敢說的骯髒與黑暗面。不管你知道不知道金瓶梅,不管你是否認識金瓶梅,侯的新書是一本值得推薦的入門好書,可以跟著他的新書重新走一趟明朝的西門府,瞭解這個爾虞我詐的高牆遊戲。


以前看不懂金瓶梅,是因為人生的閱歷不夠多,很多小說寫的眉眉角角,坦白說看過就忘記,根本半點想像力都沒有,沒有辦法去連結其中的趣味,或者說也搞不懂作者這樣寫到底有何用意?不過現在重新翻閱一次金瓶梅,裡面玩味的人性黑暗面,其實遠精彩過笑笑生描寫的性愛。性愛不過是一種爭權奪利手段,西門府每個人都在玩手段,這種雙面人、三面人、多面人的生活是非常讓人精神緊繃的,不管你是要玩錢、玩權、玩人、玩性都可以,在這光怪陸離的西門府,踩著別人向上攀升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金瓶梅可以跟著侯文詠腳步逐一閱讀下去,這樣是非常有脈絡可循的,我倒是想用人物來看看這本以前不懂,現在懂了卻深感悲哀的小說。所寫這些都只是對於人物的描寫罷了,小說故事情節本身,不想多加描繪,真正閱讀的樂趣應該是把書挖出來,好好翻一翻。這是金瓶梅,一個沒有神所在的故事,在人間煉獄中淬煉的苦痛與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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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金蓮不管在水滸傳還是在現代電影中,都被描寫成一個非常貪得無厭的女人,自小被賣來賣去,男人對她不尊重,丈夫武大偏又是一個五短郎兒,登不上大雅之堂,和潘金蓮這個長相、身材、智慧無一不是拔尖的人兒一點也不相稱。金蓮在轉來轉去過程中,第一個出手的對象是她的小叔(也可說是她第一個喜歡的男人),也就是大名鼎鼎的打虎英雄武松,可惜妹有情,郎最後倒縮無意,甚至在書尾還玩起回馬槍,把金蓮買回殺之親仇痛快,金蓮或許沒想過,第一次勾人會栽在小叔手上,也死在他手上。

 

如果細細研究金蓮的出身,其實可以瞭解到,金蓮會玩這些手段,無一不是為了安全感,為了把感情留在身邊、為了把權勢留在身邊,為了把男人留在身邊,她使出渾身解數,床上也罷、人際也罷、權謀也罷,金瓶梅裡誰會是她的對手呢?不要說西門慶很膚淺,金蓮特意的卑躬屈膝、迎合他的嗜好,玩起西門慶心中的女神角色,懂得出門是美婦、廳堂內說話得體的小老婆、房間內又懂得談情說愛、風情萬種的蕩婦,別說西門慶,現代也沒幾個男人可消受的了啊。

 

笑笑生對金蓮是特殊情感的,侯文詠也是,都是同情金蓮這個角色。我呢,也是對她萬分惋惜。曾有人說金蓮是女權先驅之一,和武則天一樣,玩起男寵來,武則天是女皇帝,有男寵算正常,自古哪個皇帝不是後宮佳麗三千。但金蓮不同了,她只是人家的第五房小妾,卻有本事、有膽量玩起另外一個小妾的琴僮,甚至還勾引起女婿,大玩不倫戀,不倫戀在金瓶梅絕對是正常,裡面牽扯來牽扯去的關係都是現在人八卦的社會話題,不過足見當年的明朝,其實是看不見的社會才更真實。

 

潘金蓮是書本中扮演很大的角色,幾乎整本書以她為中心貫穿,雖說描寫的是西門府的興衰,不過西門府短短好些年光陰,大半還是因金蓮而起而落,金蓮是一個非常懂得政治的女人。懂得結盟、懂得樹敵(樹敵也是求生存的一個門道),懂得拉攏最重要的官人喜好,否則怎會讓西門慶收了春梅,又讓西門慶翻橋去找李瓶兒,也懂得如何吵架之道,如何在適當時機酸損別人、給人臉色看、甚至說是拉抬自己的聲勢。金蓮是一個優秀的政治家,政治手腕在今日不遑多讓,看他如何整治宋蕙蓮就可知道,自小經歷種種痛苦磨練,仰賴男人鼻息的她一出手是有多精準了,又多麼會搞翻雲覆雲手了。

 

但是你又何必苛責、高道德標準看待潘金蓮呢?她不過是一個自小被男人玩弄的小ㄚ頭,一直地被身邊的男人出賣,最後自己決定將靈魂賣給西門官人,一個沒有靈魂自我的女人,又豈能以一般三從四德婦道人家標準看待?金蓮不過是一個很可憐又苦命的女人罷了,到頭來被吳月娘賣了,西門慶交代他死後一家姊妹要好好聚在一起,別弄散了,但吳月娘偏偏卻要發洩她心中積怨已久之不滿,一家人最後只剩她獨守偌大的西門府,好一個不勝欷噓的衰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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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瓶兒,也是西門府裡一個頂尖人兒。有長相、有身材、有錢財更有身段、忍讓的好脾氣。這是多難得啊,幾乎把西門府裡所有女人的優點都匯集一身了,最後還替西門慶生了個帶把兒,在西門慶心中地位自然和金蓮這些妻妾們是不同的。李瓶兒和丈夫花子虛關係是很有趣的,李瓶兒該是宮裡的公公花太監圈養的女人,公公去勢自然是不能行房的,她的丈夫花子虛也不敢碰她半根汗毛,一天到晚只會泡在妓院中,所以她和西門慶一見如故,自然就猶如乾柴碰上烈火般,燒的可旺盛了。


李瓶兒和潘金蓮間是非常有趣的關係,既是盟友也是情敵更是床上勁敵,要掌握西門慶,自然要先抓住他的房事,這點西門府的女人每個都知道,府外的拉拉雜雜女人也知道。李瓶兒家裡有春宮圖,西門慶興致勃勃依樣畫葫蘆,潘金蓮對於西門慶老是從她房裡翻牆越過去找李瓶兒的事情自然也會惱的,但在金蓮的精密算盤下,決定要西門慶放棄妓女李桂姐,先把西慶的魂勾回府裡再說,他只須把和李瓶兒之間的性事交代清楚,讓金蓮可知己知彼,先掌握假想敵的第一手情報,以後想翻盤再翻盤也不遲。

 

李瓶兒厲害的是他做人功夫,也算是現代女公關女王,還沒進西門府,就忙著先打點好府裡的關係,出錢時候也出得十分大方,算是西門府裡最有錢的女人。李瓶兒依賴著錢給他的安全感,這點和金蓮較有點不同,金蓮偏向情、慾、權,而李瓶兒則是首重錢財。李瓶兒很得西門慶歡心,因為她嫁進西門府,先帶來一大筆財富,也為他開啟旺盛的官運,又生了個兒子,所以算是準正夫人的接班人了。只可惜李瓶兒惹到她最好的盟友潘金蓮,她懷孕,她生子,她獲得西門慶最大的關注,潘金蓮失寵很長一段時間,她完成潘金蓮內心深處想要的幻想,所以潘金蓮開始反擊了,她讓李瓶兒在一次次打擊中逐漸香消玉殞,甚至讓大老婆吳月娘到最後不得不視李瓶兒為眼中釘,在西門慶死後,先除了李瓶兒的遺物以了痛快。

 

李瓶兒在西門府中可說最真心愛西門慶的女人了。在她死前還殷殷囑咐西門慶,要多為自己著想,如果說西門府中,誰是西門慶真正知己貼心的人兒,大概約莫就是李瓶兒了,難怪乎李瓶兒一死,西門慶就哭個淚人似的,還要守著她的照片、遺物,當作逝去情人般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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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梅在金瓶梅中是一個標準女樸角色。她對五娘異常的死忠,甚至五娘死後,她發達了還是會記得捻香追憶。她對西門府裡的妻妾群是複雜的情感,春梅已被西門慶收了,算得上是半小妾,不能當作一般ㄚ頭,她對金蓮的大小雜事均了然於心,何時該出現,何時該說話,何時該閉嘴,她都有分寸拿捏的恰當,所以金蓮納她進屋之後,也非常聰明地當起金蓮的左右手,比起另外一個ㄚ頭秋菊,自然深得金蓮的心,甚至在金蓮和女婿陳濟敬暗通款曲同時也一併吃乾抹淨了。

 

春梅的下場其實原先作者安排是好結局的,她在西門府裡老是愛和四房孫雪娥爭一個高下,和西門慶關係也稱得上好,起碼比起四房關係好的多了,至少春梅敢為主子出頭,也敢開罵西門慶,為主子爭面子(當然也是爭自己的面子),在西門府裡和金蓮同一陣線的,就屬三房孟玉樓、六房李瓶兒和春梅了,可說春梅其實是金蓮壞心眼的傳話筒,遊走在西門府裡,為金蓮用盡心力勾心鬥角。春梅最後死在周義身上,可說可惜了,原先嫁給周守備,從妾扶正為正室,周守備對其也是竭盡疼愛,但卻關不住春梅異動的春心。作為金瓶梅最後的女主角,春梅可說先苦後甘,但卻偏偏錯失手上的幸福。

 

未完

 

西門慶篇

 

以上圖片摘自沒有神的所在官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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